【艾路亲情向】come home

 偶然翻出来的旧文

 

艾斯二十岁的生日过去了几个月。依照法律上的规定他成年了。关于申请成为路飞监护人的文件有了回音。刚刚寄来的的法定监护人变更证明放在桌上.那上面寥寥的几行字被他反复看了好几次。

 

艾斯有些不安，在屋子里晃悠了几圈，最后站在了为路飞准备的卧室门前。那是一个以白色为主的房间，除了床和书桌没有放更多的东西显得十分冷清。他担心路飞会不会觉得太过单调。

 

路飞小时候房间是绝对不算单调的，那个不大的屋子是总是被摆放的乱七八糟的玩具充满，贴近地面的墙上也被画上了各种图案。他的弟弟从小就有惹麻烦的天赋，最后他总被连累着一起收拾房间。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时候艾斯总是嫌弃这个爱粘着他的小鬼。

 

对路飞的看法稍有改观是在他们父亲葬礼上，那个时候他和路飞都穿着不算合体的黑色小西服。才不过是个孩子的路飞把自己哭得一团糟。同样不大的艾斯抹掉了眼泪看着他哭泣的幼弟感到莫名的恼火。

 

“别哭了。”

 

艾斯凶巴巴的语气只是让路飞只是哭的更凶了，周围的大人投来的同情的视线让艾斯觉得更加烦躁。他试着不那么粗鲁的重复了一遍。路飞吸了吸鼻子抬着头看着他，脸都哭花了，眼眶外边还不停的涌出泪珠。被那双眼睛看着艾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别扭的转过了视线。

 

葬礼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四散开了。艾斯也如释重负的打算找个地方歇息。才刚刚转身，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艾斯...”路飞抿着嘴，断断续续的挤出一点声音。“别走”稚嫩的声音里还带着止不住的哭腔。路飞以为艾斯也要丢下他了。

 

“知道了。”艾斯伸手想掰开攥着他衣服的手，他感觉到那只小手在发抖。艾斯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心疼，但是直到这个时候艾斯才终于意识到他是路飞仅剩的依靠了。路飞才那么小还不及餐桌高，肉肉的小手用尽了力气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艾斯低下头抵着路飞的额头，看着路飞眼睛里噙满了眼泪。他们只剩下彼此了。过了好一阵艾斯才开口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路飞点点头黑色的眼珠看着他，不时抽搭着吸吸鼻子。

 

“知道了就别再哭了。”艾斯皱着眉，路飞认真的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按照程序被送到了政府办立的孤儿院。刚到孤儿院的时候路飞抬着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那个时候艾斯还很烦躁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孤儿院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依靠的孩子们早早学得了趋炎附势。直线思考的路飞显得格格不入，也亏得艾斯袒护。皱着眉头把路飞护在身后的动作倒真有了些兄长的样子。

 

只是没过多久，艾斯便和这里稍大的孩子们混熟。艾斯常常和他们一起违反规定跑出去探险，孤儿院的后面是一片人工灌木林，望不到尽头相似的风景又十分容易让人迷路，那是他们最爱的探险胜地。那个时候路飞还是不到桌子高步子小跑得慢，艾斯总也不愿意带着他。

 

年纪小又好骗的路飞是很容易甩掉的。午饭后艾斯借着跟他捉迷藏的借口把路飞打发了去。太阳临近了地平线才匆匆的赶了回来。回来后总是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粘着他的路飞却不见了踪影，艾斯先没在意，直到晚饭时间也没见路飞出现他才开始着急了。

 

艾斯找了路飞爱去的几个地方又翻遍了不大的孤儿院也没找到。然后他又从后院开的洞口跑了出去在附近寻找。一直到天边晓星慢慢显现，他渐渐开始害怕再也见不到路飞了。就像他们的父亲母亲突兀的离开了他们。没有告别，就像抛弃了他们一样。他现在就像是之前葬礼上揣揣不安的小路飞了，害怕再失去而想抓紧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是他抛弃了路飞，留他一个人自己跑出去。就像他小时候常常做的。但是他从来没像这个时候那么后悔过。

他一直在往林子深处走，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抱着希望走到了他们探险也从来没到过的地方。深处的树木更高遮了些月光。这时林子里又传来吱呀的声音，有些渗人。艾斯小步走了过去，看到路飞独自坐在一个废弃了的秋千上，生了锈的支架发出吱呀的声响。年幼的路飞咬着嘴唇还闪着泪光，为了不哭出来费了颇多的工夫。

 

找到人了，艾斯的担心瞬间变成了怒气，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回去的路上，路飞还是憋着哭的表情一言不发，小手怕被丢下的攥着艾斯的衣角委屈的很。艾斯也知道是自己先丢下路飞的错，骂了路飞几句又觉得说的太重了。只不过碍着面子又不肯道歉。

 

路飞是转脸就忘的粗条神经，艾斯却是一直耿耿于怀有些愧疚。不过以他的性格是从来不会明显表现出来的。只是对于曾经让他烦的不行恨不得甩掉的小尾巴，如今他总回头看看怕他跟丢了。

 

直到艾斯的入学手续办好了，日子才有了些变化。独自呆在孤儿院的路飞比艾斯预料的更快的和那些孩子们玩在了一起。仿佛之前的格格不入全是艾斯的错。看路飞和其他孩子玩得很好，艾斯先是欣慰后来又觉得路飞不再缠着自己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日子没过多久，一天放学回了孤儿院。艾斯远远地看着一位长头发的女人笑着在跟路飞聊天。愣在那里的艾斯被院长拉到了一边。

 

“那家的夫人不能生育，想来收养一个孩子。路飞看起来也很喜欢她啊。”院长轻轻的说，艾斯没有反应只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艾斯听懂了院长的意思，大脑却拒绝思考。艾斯有些发愣看着路飞挥舞着手臂逗得女士咯咯的笑出了声，脑子里向路飞的许诺突然提醒了自己。艾斯走了过去，拉走了路飞同时瞪了一眼那个满脸惊讶的女人。院长对他的粗鲁表现没辙只在身后一个劲的道歉。

 

路飞不知道艾斯为什么生气，只笑嘻嘻的想把手里的糖递给他。结果艾斯一甩手把路飞手里的糖都摔了出去，路飞一下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路飞没有反应，依旧仰着头哭个不停。“你想跟她走吗？”艾斯狠狠的抓紧他的手问道，路飞被捏疼了哭的更凶了。艾斯见路飞不回答只觉得格外的愤怒。

 

院长从没见过这样的艾斯，从他去接这两个孩子那天开始。艾斯一直尽力的表现得是个哥哥的样子。他倒是快忘了，艾斯也不过是一个才过了十一岁生日的孩子罢了。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很久都没再提过收养他们的话题。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想收养孩子的大人拜访这里。那种时候艾斯就带着路飞跑到院子里躲开那些大人。很多孩子费尽心思想被收养，独独艾斯例外。

 

秋天的时候路飞想起家里院子的苹果树便又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艾斯揉了揉他不服帖的头发认真的说道。“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回去。”

 

之后路飞便日日盼着长大，在房间的木门上让艾斯天天给他记录身高。有时候还趁艾斯不注意垫垫脚，被艾斯看到少不了一番嘲笑。

 

过了不久，路飞也到了上小学的年龄。艾斯就和他一起上学放学尽职的担任起了哥哥的角色。路飞在学校也人缘颇好，总能吸引很多人在他身边。不知不觉的，艾斯发现那个攥着他衣角的爱哭鬼已经不在了。

 

路飞有了自己的同学，后来也常常跟着几个孩子跑出去也想不起来跟艾斯报备一声。艾斯会向他生气，但路飞只是笑嘻嘻的道歉。艾斯也拿他没辙。

 

路飞是天生的容易招惹麻烦，艾斯也毫不逊色。这两个人三天两头的惹事，但有艾斯护着路飞脸上倒是没挂过彩。周围的坏孩子们都知道艾斯打架厉害，还特别宠着自家弟弟，所以路飞再惹事也没什么人敢跟路飞动手。艾斯倒是满意这种情形。路飞却总羡慕着艾斯觉得打架特别帅。每次路飞这么说的时候，艾斯总是冷着脸说他还太小了，心里却又因为被夸了虚荣的不得了。

 

最后当路飞真的鼻青脸肿出现在艾斯面前的时候，艾斯气炸了似的骂了路飞半天，骂了半天火气也没消的要去报仇。

 

不过院长先一步就领着和路飞打架的孩子和他的父母过来兴师问罪了。这个体型比路飞大了不止一圈的孩子脸上的伤比路飞惨得多，身上的衣服像在土堆里打过滚。他哭哭啼啼的向大人们告状倒也受用。

 

院长满脸失职的愧疚，艾斯和路飞却毫无歉意。最后院长不得不用两只手按着他们两个的脑袋，路飞才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没人管的孩子就是没教养。”瘦得跟杆一样的女人走之前不屑的说道，院长还不停的陪着不是。艾斯握紧了拳头愤愤的冲她吐了口水。那个女人气得愤愤的干瞪眼，骂了几句也不得不转身走了。

 

他们离开后，艾斯的火气也没消减。不过路飞倒是开心。“我打赢了。”一笑起来，扯得脸上的青肿疼了起来。艾斯一心疼也没心思骂他了，小心的给他处理伤口只和声和气的说了句。“别再打架了。”

 

“他说你坏话。”路飞瘪了瘪嘴眼巴巴的看着他。艾斯就真的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这事过去之后，艾斯又升到了其他学校。开始的一段时间路飞总是麻烦不断，甚至每天被叫到校长室训斥成了家常便饭。

 

校长后来想叫路飞家长来谈，结果发现被叫来的是校长再熟悉不过的刚毕业的大麻烦艾斯时简直欲哭无泪。后来校长和院长商量了很久。一致觉得年龄尚小的路飞应该送到正常的家庭去抚养。两个人又分别对艾斯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

 

艾斯一开始坚决不同意，院长持之以恒的劝说后来让他有些动摇了。艾斯想了很久不清楚路飞是不是比起自己更需要一个正常的家。

 

有一天熄了灯，路飞可能又想起了以前的某个片段缩在被子突然喃喃的说了句。“艾斯，我想回家了。”艾斯没回答，睁着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他知道自己现在给不了路飞一个家。他突然觉得上次赶走那位想收养路飞的女士是他做错了。路飞终究与他不同。

 

再后来有看起来很温柔的一对夫妇来这里的时候艾斯就把路飞推了过去。路飞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不过他开朗的性格和灿烂的笑脸很容易的赢得了这对夫妇的喜欢。

 

领养手续签订之后，路飞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他们接他回家的那天，路飞哭喊了很久也没看到艾斯的身影。路飞的嗓子都有些哑了，还是哭喊个不停，躲起来的艾斯听着不忍才终于现身了。

 

“别哭了！”艾斯很久没用这么粗鲁的声音吼过他了。路飞压低的声音却还带着哭腔。“我不哭了”艾斯想起来那个小小的攥着自己衣角的孩子。他开始怀疑他做的对不对，就像他怀疑自己之前阻止那个女士带走路飞对不对。但是他不知道，无论多么努力的思考都没有结果。

 

他咬了咬牙，侧开了目光不敢直视他的弟弟。这是对路飞好，他就像自我催眠一样在脑海里不断的不断的重复着。那辆白色的车启动的时候。路飞扒着窗户瞪大了眼睛，艾斯突然后悔了，不过还是有些晚了。

 

车子走远之后，艾斯终于哭了出来，站在原地眼泪掉个不停。老院长拍着他的肩膀一言不发。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艾斯总算停止了胡思乱想换好了衣服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了。

 

艾斯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总算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所白色的独立房子，周围种着几棵果树。布局很像他们小时候的家，艾斯开始有些担心路飞还愿不愿意离开这里了。

 

他下了车之后担心就更加收不住了，他在附近的一所中学当实习老师。最清楚路飞现在是处在一个多么难沟通的年龄。更何况他从路飞被带走以来就再没去见过路飞了。

 

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在一所城市的两端。那段距离早就不如小时候所以为那么遥远。但是他不敢去看他，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是不是对的。路飞说不定会发很大的火，因为他完全没征求路飞意见的为他决定了一切。他甚至不知道路飞是不是同意监护人变更的事。越想越烦躁的艾斯抓了抓头发。

 

曾经很多次，艾斯幻想他们重逢的场景，有不刺眼的阳光依在他们身上，一转头的相视落泪或者抱头痛哭。这些小言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放送了好几遍。如今他才开始担心或者路飞会跟他有些生疏，或者路飞会像个叛逆的孩子对他不屑一顾。

 

“艾斯！”

 

在他停止抓狂之前，清脆的少年音唤回了他的注意。隔了几年在看到路飞的时候，他已经长高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样软软的一团了。乱糟糟的黑色短发还是和以前一样从不服帖。

 

他一点都没有艾斯害怕的那样疏远，脸上笑得灿烂远远的喊了一声就跑过来扑进了艾斯怀里。艾斯揉着他的头发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