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Ever 【蛮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阁楼的小窗照射进来，铺洒在白色的床单上。睡眼惺忪，恍惚着被这白光惊扰了清梦。 眯着的眼睛睁不开，揉了揉又适应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躺着的床挨着一扇小窗，没有窗帘或者百叶扇遮着，晨光肆意，蓝天也一览无余。 

  

“你醒啦。” 

  

寻着声音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孩，莫约十二三岁。她关上门向床边走了过来。 

  

“我在哪？” 他的嗓音像被蜘蛛网缠住了一样黏稠，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

 女孩看着他没有作答，只是将一杯温水递到了他的手里。 用水润了润喉咙，他又迫不及待的开口问女孩。

  

“你是谁？” 

  

女孩收走空了的杯子，看着他。

  

“我是龙华。你还记得吗？” 

  

“龙华。” 他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记忆在他脑海里闪回。然而终究只有一些他抓不住的碎片。

  

 “对不起。”当他抬头看到了女孩有些失落的表情时他感到了愧疚。 

  

龙华只是站起身抱住了他。“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银次。” 

  

银次的双手抬着久久之后才落在女孩的背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龙华试图帮助他，但是她发现银次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对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都表现的一无所知。  

  

龙华为此感到苦恼，最终她下定了某种决心，牵着银次的手带他走出了那间屋子。开门的一刹那银次疑惑的皱紧了眉头。门后面俨然是完全不同的空间。混凝土的废墟瓦砾还有断壁残垣，青灰色阴沉沉的他无比熟悉的地方。

   

“无限城？” 龙华停下脚步的时候，银次疑惑的抬起了头。离他们很远的位置有个模糊的人影。那人背着夕阳站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龙华从背后推了他一下。银次踉跄着走了几步不解的回过头疑惑的看着龙华。

  

 “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女孩笃定的说到。

  

银次很想相信她，他并不记得龙华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但是远远的站着的那个人背影逆着夕阳，在混凝土高楼的阴影下只给他一种孤寂的压迫感。

  

 “那是谁？”

  

 “这里的统治者。”龙华背着手退了几步冲他笑了笑鼓励他往前走。 银次重新审视着看了看那个背影，可惜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只能试探似的迈出了脚步。 当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看清眼前人的时候，银次放缓了脚步。那头金发逆着夕阳无比耀眼。

  

 “你不该在这。” 在眼前的人转过身之前，银次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声音本身还很年轻，却充满威严。

  

 “什么意思？” 

  

眼前的人转过身来。“如果你在这迷路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银次依然没有听懂，他绞尽了脑汁也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这里是迷宫？” 

这次换对方感到迷惑了，银次看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是哪？”

  

 “无限城？”这个名词是他空旷的脑海中唯一还留着的那么一点信息。

  

 对方摇了摇头。“这里的确是以无限城的资料为基础构建的，但是这不是你熟悉的无限城。”

  

 “所以这是哪？” 对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睛也眯了起来。甚至让银次感觉到了有些危险。

  

 感受到对方压迫性的气场，银次选择没有再去回答他的问题。两个人只是对视着。

  

“我会带你离开这，回到你熟悉的无限城。” 对方依旧是冷峻的皱着眉。回答却出乎意料的亲切让银次有些吃惊。

  

 “我不想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面前人本来就冷的表情因为这个回答更阴冷了一些。 银次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戒备着解释起来。

“我会回去的。但是我得先找到某样东西。” 

  

“你不记得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这？” 银次张开嘴想回答，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甚至连想找什么都没有线索。

  

 “这里的人不能离开。这里的东西也不能被带出去。这就是这里的规则。” 

  

“但是你说了会送我回去。”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天野银次。你在这本身已经违反了规则。” 随着面前的人念出他的全名，银次找回了些边边角角的记忆。里新宿，无限城。还有曾经作为领导者的自己。再次抬头他的目光定格在雷帝的脸庞上。

  

 “为什么你会在这？”看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的存在即是为了守护这里的秩序。”

  

 银次摇了摇头对雷帝的回答感觉似懂非懂。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来。放弃吧。那个诅咒的力量远比你以为的强大更多。” 银次看着眼前说话的人。或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所以即使对方面无表情，银次也能感受到他平静之下的悲伤。银次居然有些欣慰了，这么久以来的空虚感终究不是他臆想的。 

  

“我甚至想不起来那是个什么样的诅咒。我只知道它夺走了我重要的东西，就像带走了我灵魂的一部分。”银次用手捂住胸口，闭上眼睛。

 之前银次跟夏实提起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夏实只是说他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然后递给他一杯刚刚冲好的咖啡。 银次并没有接受夏实的说法，但他还是接过了那杯咖啡笑着道了谢。

 银次也尝试过找花月倾诉，花月总是很聪明而且也乐于听他倾诉。但是这次就连花月也不能理解他所说的。最近的委托都很顺利，波儿那的账单也在稳步的慢慢减少。春天来了，中心花园的枯树抽出了朦朦胧胧的绿芽。天气正在逐步转暖。在这样不可挑剔的日子里，他却一直在烦恼着。心脏就像是被掏空了一块，怎么也无法用其他东西填满。

 GETBACKER的宣传单他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他对着那张纸发呆了一个下午期间撕掉了无数张刚刚画好的宣传单，然后终于周围的人也都开始担心起他的精神状态。

 “最近太累的话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干脆找个搭档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海温刚刚介绍给了他一份新的工作，在把资料递给他之后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我知道了。”银次无精打采的笑了笑，虽然海温劝过他无数次但是他依旧没有和别人组队的打算。 银次本想接过资料，但是发现海温并没有撒手。她叹了口气把那一沓子文件又收了回去。 “不管了，你给我去好好休息。度个假什么都好。这份工作我会拜托给其他人的。如果你不乖乖听话的话就别想我再给你介绍工作了。” 银次有些无奈的看着海温离开。夏实和玲奈看他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担忧。 

被莫名其妙的放了假。银次却不知道委托之外该如何消磨时间。说起来以前偶尔休息他还会去个海边或者温泉旅馆。但是现在他却完全提不起兴趣。

 最后银次还是瞒着海温偷偷接了一份工作。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但是好巧不巧，对方雇佣了赤尸运送那单货物。 “听说你最近状态不佳我很担心呢。” 不知道是赤尸会担心他的这个想法还是赤尸本人所带来的恐惧。反正在挡住了赤尸的手术刀之后银次没忍住心底恶寒。 出乎意料的赤尸没有继续攻击。

 “总觉得最近的你有些无趣呢。”赤尸拉低了帽檐，从帽子的裂缝能看到他低垂着的眼睑。 银次有些感谢赤尸的反常放了自己一条生路。但是又微妙的加深了心脏处的空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捂着胸口的习惯，也时常错觉若是不压抑着，那里的缺口就会越来越大。 

渐行渐远的赤尸突然停下了脚步留下了一句。 “看得出来你很困到呢，那么去无限城吧。” 

无限城是所有事情开始的地方，也藏着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银次隐约知道自己所寻找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马克贝斯曾说过巴比伦城总是有一份完美的备份。

  

 “马克贝斯，能帮我一个忙吗？”

  

 年轻的新任统治者没有任何犹豫。

  

 “当然了，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马克贝斯和所有人一样一直在担心着他。但是银次这段时间仿佛把自己与其他人隔绝开了。那就像是Volts时代的银次。从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回应。 银次突然来寻求帮助让马克贝斯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在银次说出他请求的时候。马克贝斯又犹豫了。

 “仓库从上次之后就关闭了。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法查看里面的数据了。对不起，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从上次之后马克贝斯试过无数次重新连接仓库，但是就像是他们的世界重新独立了。仓库仿佛也变成了与这个世界无关的存在独立了起来。

  

 “那能不能往那边传送数据？” 银次的话让马克贝斯愣了愣。他试过往仓库传送信息但是封闭的仓库从来没有回应。所以信息是否能够传送过去谁也说不清楚。

  

 “我也不确定，我可以发送出去。但是我不知道那边是不是真的能接收到。” 

  

“那就够了。”

 银次独自站在蓝屏前等着马克贝斯操作的时候。花月和士度都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马克贝斯说的是真的吗？”士度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企图让他清醒一点。“他说你想把自己数据化回归进仓库。” 银次平静的点了点头。士度愤怒的揪着他的衣领但最后还是悻悻的松开了手。

  

 “马克贝斯都不保证能不能成功。”花月咬紧了下唇。“就算成功了你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琥珀色的眼睛波澜不惊。他对未知的未来没有一丝的恐惧。也丝毫不会犹豫。他或许离开无限城太久了，久到下层的人们只能想起雷帝的恐怖，几乎忘了那个曾经统领他们的坚定又固执的天野银次。 如果他们记得就该知道银次的决定有多么的难以动摇。

  

 “花月。雷帝的决定是我们改变不了的。” 十兵卫劝解到。

  

花月始终看着银次，终于像泄了气一样低下了头。“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 

  

银次看着他们笑了笑。然后马克贝斯的程序开始运行起来。从脚开始他一点点从他们面前消失。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银次重新睁开眼睛，雷帝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对那个诅咒无能为力。” 雷帝抬起手用手心贴着他的额头。一些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里。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尼古丁的味道还有温柔的声音。银次睁大了眼睛眼泪涌出了眼眶。他甚至难以想象之前怎么会那么简单的忘了。

  

 “蛮……”

  

 “你现在还是觉得想起来比较好吗？。” 说着的同时雷帝的那只手稍稍往下了一些遮住了他的眼睛。银次发现了他的意图，在他抹掉这份记忆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已经彻底消失了。无论是你们的世界里，还是巴比伦的备份里都已经不存在了。你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否保留这些记忆由你决定。”

 灵魂的缺口被填满，然后慢慢膨胀溢出。就像他的眼泪不断地涌出眼眶，被压抑了太久的思念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即使难过的内脏都纠在了一起，他也才终于感觉到完整了起来。这一刻他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但还是固执的推开了雷帝意图消除他记忆的手臂。关于蛮的回忆就算会撕裂他千万遍，他也会紧拥着无法放手。 

当银次回到属于他的无限城的时候。花月他们都发现了他的变化。似乎完整了又像是更残缺了，花月总是为此忧心，但是银次从不谈起他在仓库里到底找了什么。

 他的世界里没有了甲壳虫没有了吧台蛮专属的杯子。世界自动修正了蛮不存在的历史。唯一能证明他曾存在过的只有银次那虚无缥缈的记忆。 最开始他的记忆鲜活无比，他时常梦到。但是渐渐的记忆就褪色了，像风化了的老照片看不真切了。他的身边又没有什么支持着这段曾经的记忆。后来他开始怀疑起这段记忆，怀疑起美堂蛮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人物。

  

然而当凌晨他突然惊醒，挤压出肺部仅有的空气发出苦闷的抽泣声，他突然醒悟了那些记忆必定是真实的。 因为这一切遗留给他的痛楚任是切肤也不能敌的。非得把灵魂揉碎了，研磨成粉，他一丝一毫都不在是他自己了，方才有可能平息。

  

  

  

 end

  

 开心的时候写了开头，不开心的时候写了结尾。这篇文就是完全的发泄心情。 看漫画正片看到蛮用第四次邪眼真的有点气。怎么能把自己消失这件事说的那么轻易呢。又气又心疼。之前发的那篇夏日的阵雨名字来源就是蛮消失前说的一句话。我对这段剧情真的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蛮低估了他在银次心里的位置。32卷穿越时空没有记忆的幼年雷帝面对他都会动摇。可见他们的羁绊早就超过了记忆这种层面的东西。

 题外话 蛮假死之前漫画身边大片留白 然后配上小小的银次两个字。这一幕真的超级戳我。对比银次以为自己死之前各种回忆蛮的画面。只能说表达方式太符合人物性格了。 作为一个拿原著当粮啃的人，每次重看都有新的细节戳到我。这也是支持我萌了这么多年的动力吧。